帕尔丁校友接受《人民中国》专访:一位勇于讲真话的维吾尔族青年
不久前,一场“在日维吾尔族青年讲述故乡新疆”演讲会在线上召开,共吸引近200名听众参与。出生、成长于新疆乌鲁木齐市,现在在日本工作的普通维吾尔族青年帕尔丁·帕合提,从自己的经历出发,通过展示照片、视频,与家人联线,向所有关心新疆的日本听众,分享了现今新疆和维吾尔族家人朋友的日常生活,为大家还原了一个拂去西方媒体有色滤镜的真实新疆。
中国研究专家、记者富坂聪也参加了演讲会,听完帕尔丁的演讲后,他表示:“西方媒体很多时候有先入之见,或者根据自身立场来报道新疆问题。帕尔丁的介绍包含了大量新疆当地生活的一手资讯,提供了一个不同于西方媒体的维度,有积极意义。”
但在演讲会上,也有不少分裂势力、疆独分子悄然潜入。帕尔丁的演讲一结束,他们就群起而攻之,在线上会议室内辱骂帕尔丁,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近似威胁人身安全的留言。现在距离这场演讲会已经过去了近一月的时间,在演讲会后帕尔丁的生活工作是否受到了影响?他接下来还会坚持为故乡发声吗?怀抱着这些关心与疑问,东京支局记者联系采访到了帕尔丁。
5月13日东京小雨纷纷,笔者和帕尔丁约在了上野站附近的咖啡馆见面。“这是我自己做的馓(san)子。”帕尔丁给初次见面的笔者带了一份新疆美食,“今天是我们维吾尔族的传统节日肉孜节,大家一般都会做很多好吃的,和客人分享。东京不像国内,没有太正宗的清真食品,公司也没有配合维吾尔族节日放假的习惯,所以过节氛围不太浓厚,我就做了点简单的馓子,一个人应景过过节。”
帕尔丁·帕合提在上野接受东京支局的采访
(王朝阳拍摄)
期待去日本留学
小帕今年25岁,他已经在日本学习工作了4年时间。和大部分中国的90后一样,小帕是从小看日本动漫、电影成长起来的。“我最喜欢《犬夜叉》,当年痴迷的时候,还写过帖子分析剧情人物。日本恐怖片也是我的最爱,小时候我组织过邻居家的孩子们一起看《咒怨》。可能是因为这些文化上的影响,我对日语很有好感,觉得日语好听又时尚,再加上我是维吾尔族人,维吾尔语和日语一样都是黏着语系,我觉得自己学起来应该语感会比较好,有些优势,所以在高考的时候,就报考了北京语言大学的日语专业。”
北京语言大学日语系设有和日本学校合作办学的项目,学生可以选择在中国学习2年日语后,去日本留学2年,同时拿到两国大学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知道这个项目后,小帕犹豫过要不要参加,但大二时的一次游学经历,促使他做出了去日本留学的决定。
“16年我参加了中日友好交流团体‘Freebird’组织的活动,去京都交流一周,两国青年白天去企业参观学习,晚上一起讨论如何促进中日友好。那一周体验到的京都美食,市民的彬彬有礼,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我由此萌生了想在日本学习的期待心情。”
小帕和留学时结识的朋友一起去冲绳旅游
小帕回忆道:“我是17年3月来到日本留学的。起初有些孤单寂寞。因为日本的大学不像中国的大学,大家都是各自租房住,私生活的联系不多,学校组织的学生活动也不太丰富。我为了多交朋友,参加了帮助东日本大地震灾后重建的志愿者组织bremens,去英语角和其他国家的留学生交流,报名听中日关系的讲座等等。在这些活动中认识的新朋友们,给了我很多帮助,尤其有位茶道老师,她对我特别关照。每次我遇到待人接物等涉及日本礼仪习惯的问题时,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去问她。”
我心疼故乡
但就是这样一位对中国有好感,和小帕是好朋友的茶道老师,也在媒体的不实报道下,对新疆产生了误解。
“19年3月我从日本的大学毕业后,回国参加北京语言大学的毕业典礼,6月重返日本后,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茶道老师。后来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埋怨了我好久,说一直没有收到我的消息,还以为我回到新疆后,就像一些媒体报道的那样,再也不能和国外联系,也不能出国了,担心上次在日本的分别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小帕的家人来到北京语言大学,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说起这些来自日本朋友的误解,小帕的表情透出些许无奈疲惫,“大概从18年19年左右开始,我结识新的日本朋友,当他们知道我是新疆维吾尔族人后,都会随口说一句‘那你挺不容易的’,大家好像已经把那些西方媒体的污蔑造谣,当成了一个既定事实来接受。他们以为是出于同情和关心,安慰我支持我,但我听了只感觉心好累。”
尤其是进入到今年以来,西方媒体炮制的新疆棉花种植业强迫劳动的假新闻,让新疆站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我家里人看到有关棉花的不实报道后,和我一样第一反应就是愤怒。以前新疆就因为暴恐事件的原因,蒙上了不安全的负面印象,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负面印象,又被扣上了一个‘被欺压’的受害者帽子,这都会让外界潜意识里形成新疆很可怕的认知。谁的家乡被这样抹黑,能不生气心疼呢。”
小帕在线上演讲会上为了打破维吾尔族人无法和国外联系的谣言,主动连线家人。他告诉笔者,因为现在新疆的治安越来越稳定了,所以他不害怕分裂势力、疆独分子报复他的家人,但如果放在5、6年前,他可能会担心连线会让家人的安全受到威胁
看到围绕新疆的国际舆论环境越来越严峻,小帕说自己产生了一种使命感。“很多时候日本朋友只是看了媒体的片面报道,并没有去深入了解新疆,所以我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事情让更多人了解真实的新疆,改变新疆面临的舆论环境。虽然日常生活中,我也一直在努力和身边的朋友解释介绍,但毕竟影响范围有限,后来正好我加入的中日青年产学联合会想组织一次介绍新疆情况的演讲会,问我要不要讲一讲,我觉得机会很难得就答应了。我也为此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许今后我的工作生活会受到右翼、疆独分子的骚扰,但我不能因此退缩,让自己留下遗憾。”
新疆是五颜六色的
4月29日小帕第一次在线上开了分享自己从小到大成长经历和家人朋友日常生活的演讲会。在他眼中,故乡新疆是多彩绚烂的。
在整场演讲分享中,给笔者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一段新疆婚礼的小视频。新郎新娘的朋友中既有少数民族也有汉族,大家穿着色彩鲜艳的服饰,伴着音乐热情舞蹈。小帕说:“这才是新疆,是五颜六色的,没有人穿着像BBC电台采访的那些‘新疆人’一样,一身黑衣戴黑头巾。要是按照那些造谣里说的95%维吾尔族人无法联系上家人是真的话,那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亲人失联,大家怎么还能这样开心地聚在一起?”
“多民族多文化和谐共处。”是小帕在演讲和跟笔者聊起新疆生活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以自己的家人为例,小帕介绍道:“我的大姑有汉族朋友也有回族朋友,去年新疆发生新冠疫情时,她和朋友在隔离生活中,又是打麻将又是一起跳操锻炼,听说隔离结束后,居然因为坚持锻炼,还瘦了不少,听得我都有点羡慕。大姑的回族朋友比较富裕,还主动和南疆的贫困维吾尔族人家庭结对子,帮助他们脱贫。大家都不是刻意地去为民族关系做什么事情,因为新疆的最大特点就是多民族共同生活,所以各民族之间的交往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融入进了我们日常生活中。”
“文化方面也是如此。”回顾自己和家人的求学经历,小帕说,“仅以维吾尔语的学习来说,我们可以选择上完全用维吾尔语教学的学校,汉语维吾尔语的双语学校,和纯汉语的学校。我的表弟上的是双语学校,听说也有家长让小孩先上维吾尔语学校,打下母语基础,然后再去上汉语学校。我是上的汉语学校,但我们家人之间平常都说维吾尔语。我从小就是在这种多元文化的氛围下成长起来的。”
笔者19年去新疆旅游时在喀纳斯湖畔禾木村拍下的照片。少数民族图瓦人世居此地
小帕在中考时,报考了广东省对口支援新疆的高中教育项目,得到了在广东上高中的机会。这段经历也让他体会到,一些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还十分陌生。“新疆很大,而且以前因为深处内陆经济发展比较迟缓,所以不要说外国,可能中国的沿海地区都不是很了解新疆。我刚到广东上学时,还有同学问过我,新疆是不是都是沙漠。其实新疆既有金黄色的沙漠,也有碧绿的草原,洁白的雪山,幽蓝的湖水。这样的多姿多彩才是真正的新疆。”
我会坚持尽自己的一份力
高中学习的经历成为了小帕无论走到哪里都坚持介绍宣传新疆的原点,所以现在面对日本朋友对新疆的误解,小帕也理解大家的误会从何而来。
“就像新疆丰富多彩的地貌一样,新疆生活着47个民族,这样多民族共处的情形,对于很多单一民族的国家来说,是见所未见的。我站出来发声,就是希望通过我个人这个小窗口,能让大家了解多民族一起生活,在新疆是很普遍自然的。”
线上演讲会的报道得到了谷歌新闻的推荐,视频录像在油管上也得到了一些正面的留言
在4月29日的线上演讲后,小帕收到了来自加拿大日本人的留言。“他说我的演讲让他印象很深刻,如果未来有机会,希望能去新疆旅游。这样的留言很鼓励我,还有研究中国问题的教授联系我,希望我未来跟他一起去参加电视台的节目,在传播范围更广的平台,介绍真实的新疆。”
“哪怕一小部分人听了我的演讲能有所感触,去思考一下自己从媒体上了解的新疆是不是真正的新疆,愿意多去了解,我的演讲就有价值,我就会坚持做,尽自己一份力,让新疆更好。”在采访的最后,小帕笑着说道。